有喜欢朴树的吗?我很喜欢,在豆瓣看到一篇关于他的文章,转过来分享给喜欢他的朋友们。
文章如下:
1999 感谢生活,与命运无关
1999年的乐坛“盛事”是王菲与窦唯离婚。1999,是我一生中与娱乐圈联系最紧密的一年。这一年,我看到了一步登天的魏敏芝,看到了与正当红的金海心同时出现的,落寞的李春波。隔着两米的距离数清了张艺谋那张秦俑脸上的“火车道”,问许志安关于郑秀文的种种,被他翻了个极大的白眼。
1999,我每星期看着评报栏上自己的小红花,却丝毫没有兴奋的感觉。人在最顺利的时候常会跌入最迷茫,对此我百思不得其解。
去见你的时候是一个夏日黄昏。在楚天电台DJ刘穹的办公室里,夕阳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窗投在我们身上。你的脸上长满蓬勃的青春痘,头发是自然的黑色,穿一件军绿色、有很多口袋的棉布外套。三个月后,你将头发挑染了一部分白色,在路边被老大爷说成可怜的少年白,对此你很开心。你从小在北大宿舍长大,书香门第,你的名字是爷爷取的,你嫌“濮”很难写,于是改成了朴。
1999年,在我们谈话的最后十分钟,我忽然很冲动地想跟你说说自己。然而你一直不停不停地说,没有给我任何机会。那时,你与我一样,是个有着很多梦想的穷人,憋着劲儿攒够钱,准备去云南,去海南。
临别,你忽然非常神经质地说了一句与我们的谈话没有丝毫关系的话———“感谢生活,与命运无关。”
三天后,在99城堡参加你的歌友会。大红横幅上有白色的大字“感谢生活,与命运无关。”这句话,是1999年你的符号。那天,我带去的朋友没有一个人相信你会红。他们说你唱歌时发声不专业,你的台风很呆板,你的歌过于忧郁很小众。
可是忽然地,你就红了。
2000 凋谢边缘的你
2000年,无数服装店、鞋店、发廊、一元店的音箱里飘出《白桦林》。“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2000年,我已退出娱乐江湖,隐居在自己那间24平方米的小屋里看看闲书写写闲字。屋子的正中央放着一台29寸的彩电和两只和我差不多高的健伍音箱。看电视的时候不多,却还是常常能够看到你。穿纯白或纯黑的衬衣,孤独地站在舞台中央,拿一把吉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和动作,音乐响起,开口就唱,唱完就走。唱的最多的依然是那首《白桦林》。
这一年你过得很颓废,你不快乐并且将这种不快乐传染给周围的每个人。
在这一年,你说了当红艺人最不该说的话。你说每当台下有人喊“朴树我爱你”时,你不是开心而是感觉悲哀。你觉得他们只看到了你的外在而没有理解你的歌。你还说从不希望全国人民认识你,你的走红是一个大错。你开始拒绝与媒体合作,你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专辑的宣传甚至让你觉得活着是件无聊透顶的事情。
我每天看报纸的娱乐版,总是又希望又害怕地想看到你与公司决裂、正式退出娱乐圈的消息。总觉得一定会有这么一天,这才是真正的你。
得到的却是你忽然爱上夜生活的消息。你夜夜笙歌,为过去自己的颓废感到羞耻。你说为了唱片好卖,还是喜欢自己的人越多越好。你甚至开始嗑药,对于这一点我始终不愿意相信。尽管我比别人更知道娱乐圈有多复杂。
那是冬季的一天,梧桐树的叶子已经全部落光,遥远的地方有雾气升腾。我看着报纸上的这排铅字,忽然有种深刻的绝望。原来,每个人都要长大,正如每个人都要向生活妥协,从来没有例外。
那一天,我决定重新开始工作。
2004 傻子才悲伤
沉寂四年后的发片,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地大卖特卖。
MV中,你身上的条纹衣服有了贵族气质,让我很不习惯。皮肤光洁了不少,头发整个吹了上去,露出漂亮而有神采的眼睛。在1999年,我对你说,你的眼睛很漂亮,不应该把它们遮在头发后面。你说我愿意。你的经纪人在旁边打圆场,说他就这样,又臭又硬改不了。
只是,在岁月面前,有什么是更改不了的呢。
2004年,你在北京三环附近贷款买了房子,像普通年轻人一样成了房奴。150平米的公寓楼,远远称不上豪宅,却有很多窗户,早晨的阳光能够直接照在床上。你决定与相貌有几分像周迅的吴小敏结婚,过平静的生活。你不再沉缅于夜生活,却爱上了踢足球、滑雪等户外运动。你说你已经从一个孩子变成一个男人,原来不食人间烟火,现在要做一个专业的艺人。
什么是专业的艺人,像华仔那样完美到虚假,像齐秦那些挣扎到迟暮,像李亚鹏那样抱着一棵大树便能安枕无忧?如果有一天,你也能在颁奖礼上一口气说出15个感谢,我不知是该为你高兴还是忧伤。
与你相遇那年,我们以为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如今,一路上我们不停地走啊,渐渐忘记了最初我们是抱着怎样的理想上路,忘记了理想中的成熟到底是什么样子。
每天上班的大巴上都有你的歌,《生如夏花》、《且听风吟》、《我爱你,再见》,只是大家去K歌时从不会选你的歌。老熊说喜欢朴树的人都是忧郁的傻瓜。而恰恰,新专辑中,你将一首不知所云的歌曲牵强了一个名字,叫《傻子才悲伤》。
傻子才悲伤。我们嘲笑的往往是生命中最本真、最可宝贵的那个自己。
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我终于不得不承认,没有完全的另类。正如面对人生,没有完全的清高。
2006 那些花儿,与你无关
2006年,你开着吉普车与太太一起去簋街吃小食,在工体和朋友踢足球。你像刚出道的时候一样,戴着墨镜走在街上,想买一件白色的紧身帽衫,结果却买回了一堆发箍。没有新歌,没有绯闻的你只剩下一个模糊背影。好在演艺圈赚钱很容易,只要不那么贪心。你每周演出一次便可基本解决家用。其它时间,你是自由的,自由到只想玩,连音乐的事情都懒得去想。
我已经不知如何鉴定你的状态,是随性而为还是不思进取。每个人都有平静生活的权利,只是对于你,我无法控制微微的失望。
我的电脑里,始终保存着的一首歌叫《那些花儿》。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无数次听它。却在某个春日里忽然发现,歌曲的最后,有女孩子轻轻的笑声从微风中抬起头来,飘过久远的的岁月,飘过懵懂的少年时分。
这是一首适合与一个人安静相处的歌,它不适合舞台,不适合繁华灯影里的疲惫挣扎。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呀/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这首歌,每年七月都会在全国各大高校的广播里一次又一次播放,伴着毕业的离愁别绪,有人用啤酒瓶敲碎窗玻璃,清彻的响声在暗夜划破了花儿的笑声。生命中的那些花儿与草儿,它们带着淡淡的忧伤成长为大树。而那些连自己都已记不真切的过往,却在另一个人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你终于走到了一首歌吃一辈子的时候吗,有一天,是否也会在《同一首歌》的舞台上唱起《那些花儿》?
朴树的音乐与青春有关。当你终于由愤青成长为养家糊口的男人,我没办法再对你的才能有过多奢望。我曾经那样希望你做自己,现在却又是那样害怕你做自己。只是平心静气地想想,我们成就了你,你陪伴了我们,已是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