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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吉他的流浪时光

2015年6月18日 17:53 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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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隔壁班那个叫陆小帅的班长率先买了全系第一把吉他，整栋宿舍楼里的女生都炸了。

　　我向来是不爱凑热闹的，但我经不住激将法。夜深人静时楼下操场传来“叮叮咚咚”的琴音，零乱不堪入耳，再加上时不时窜出来几句低沉跑调的伴唱，我们寝室的姑娘们忍不住了。

　　“这么帅的男生抱着把吉他在路灯下，不弹不唱就能迷倒一片了。”“听说是为了在中秋晚会上向某人献歌，会是谁呢？”“絮，你不也有一把吉他吗？为什么没带来学校？我们想要看你把陆班长打败。他唱得太难听了。”“对呀，同意！”天知道我为什么会有一把吉他。

　　1990年的暑假，我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台湾女歌手一袭白长裙抱着吉他坐在草地上唱着“绿草萋萋，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惊鸿一瞥，美哭了。

　　我脑子一热，拿出所有“家当”求人帮我买了一把“红棉”牌吉他。但很快我又哭了，纤纤十指磨出血，却未能弹得出一曲歌来。

　　那年的中秋晚会上，我的独舞输给了陆班长的吉他弹唱《一无所有》。人家一个月来夜夜苦练，弹得好唱得也不赖，呵呵，台下姑娘们居然还有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可为什么是《一无所有》，我不喜欢。

　　寒假结束开学时，我把吉他背来了学校，还故意把崭新的吉他又磨又擦弄得像半旧的，我可不想某些同学误以为，我学陆班长的样儿。

　　那时陆班长身边已经积累了好几打“粉丝”，校园的操场上，他们“夜夜笙歌”。而我的周围，只有时不时飘忽而过的，好奇又古怪的眼神。

　　我不练琴。是我从不在校园里练琴。

　　只有在周末，我才会抱着吉他去校外的小河边那块草地上弹一会儿，平时，我的吉他一直在同学的各个寝室里流浪。

　　每一个想借我吉他去学的，我皆慷慨奉上，一并奉上吉他弹唱入门教材书。

　　这态度与陆班长的吉他“不许他人染指”大不一样。可也就怪了，人家小气换来的是粉丝们更加死心塌地的追捧，我的大方则回回遭遇“叶公”们的三天热情，当然，我所指的，是各自的异性朋友圈哈。

　　毕业前夕，我的吉他这回是真的旧了，有几个音怎么调都不准了，在校园兜兜转转这么久，它回到我的怀抱里。

　　毕业晚会我准备的是吉他弹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有人告诉我，陆班长的节目也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他想干嘛？我火冒三丈！事实上那一晚最终只有一曲吉他弹唱，是的，一曲，确切说是双人弹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我记得当场就有很多同学哭了，唱到后来，我的眼角也有了泪花。合唱完之后陆班长和我握手，还深沉地看了我一眼，说：“你弹得很好，但，你没有爱上你的吉他。”我呆若木鸡。

　　只好服输。三年，我只学会这一曲。

　　吉他弹唱是一门温柔的功夫，彼时，我还没有学会温柔。

　　多年以后我的吉他弦断落满灰尘，我终于弃它于废品站。

　　有一天，我偶然读到一本小说中这样一段话：“我们都曾经历那样纯粹、易碎的青春，只有时光的磨砺让我们懂得逃避与忍气吞声，然后慢慢遗忘自己曾经的青春。”我忽然想起我的吉他，掩卷一声长叹。

　　好比曾经，我唯一的知音，也只能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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