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0日
那些吉他的时光
Chopin _ Waltz in C# minor (Op. 64 No. 2)
我接触吉他,不是从校园民谣入手,反而是从古典吉他开始,以至于一直认为吉他本是一种古典乐器。从历史角度看,它承接鲁特琴,自然属于古典乐器,不过现代吉他的转型,到19世纪才最终完成,说是新兴乐器,似也不过分。
小时家中的吉他教本,是厚厚的《卡尔卡西吉他教程》,密密麻麻的五线谱,对于我而言只不过是艰难的读谱经历,至于指法,完全是自己摸索。自己学艺未成,不怪他人,只是偶尔叹息古典吉他的命运,在古典乐界,它并不主流,尽管象罗梅罗、Narciso Yepes这等吉他名家不遗余力,但是古典吉他始终难让人“严肃”对待。在它下方,民谣、摇滚吉他早已占据完毕,在其上方,巴洛克吉他、鲁特琴这些早占据了Period演奏的位置。尽管古典吉他演奏鲁特琴曲目,包括各种弦乐钢琴的改编作品汗牛充栋,但是古典吉他到底本身有什么其他乐器难以匹敌的特质,似乎并没见多少人详加说明。不过据说,舒伯特曾经十分热爱吉他曲,但是说来说去,他用吉他作了不少艺术歌曲,却最终也只写了部大吉他(Arpeggione)奏鸣曲,但是这种Arpeggione,虽然是六弦乐器,形状与吉他极相似,但是却还是用弓的,和今天的古典吉他毕竟趣味不再一条路上。
尽管我一直对古典吉他有存于心底的爱,也收集了不少吉他名家专辑,但是除了Boccherini、Sor少数作曲家的作品,古典吉他始终停留在改编的生死边缘上,好在巴赫这些人,还存有不少鲁特琴的作品,也让古典吉他的血脉继续延长。话说回来,古典吉他的复兴也才就一百年的时间,Sor还是19世纪初期的人物,Boccherini则更早,这个传统延续的如此艰辛,是不是古典吉他这种乐器本身,有什么毛病?
我热爱古典吉他,一则是因为它音色,这种拨弦乐器和钢琴颇相似,都是依靠间断的声音来组织乐句的,我们得到的不是一个完整无缺的音乐织体,它是蹦出来的,用中文的词语,最贴切的是词语“挑逗”,它营造的情趣既不是辗转反侧,也非激昂铿锵,用古典吉他演奏斯卡拉蒂的“流浪者之歌”肯定很怪异,就像让一个让一个法国贵妇人去决斗般的滑稽,所以古典吉他常常改编钢琴曲,比如肖邦与舒曼的作品,用古典吉他弹奏肖邦,不仅颇能表达作品的神韵,而且,依我看,还可去掉了肖邦作品常有的俗气,如我在这里上传的肖邦的C小调华尔兹;除开音色,吉他的音响具有一种天生具备的独白性,有如喃喃自语,莫要问他说什么,只需问君,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许多朋友喜欢陈绮贞的民谣,想必与这种喃喃自语的特质不无关联。
不过很让人遗憾,古典吉他在国内推广的异常艰难,头牌杨雪霏尽管常常出片,巡回演出,和者寥寥,最近出的《北纬四十度》草草听过,印象很浅,不是技术,而依旧是古典吉他的顽疾---作品本身,虽然有众多中国作品护阵,但是作品气象与格局,仍然带来不了多少惊喜。而且中国人缺乏日本那种包装村冶佳织的狂热,要让杨雪霏以一己之力,未必太过苛刻。
小时听阿布拉汉宫的回忆,以为那是天籁,而后听到根据钢琴曲改变的少女的祈祷之类作品,更是让我神往,至今听来,虽耳熟能详,却无俗倦气。如果要用图画来形容我儿时的古典吉他记忆,那是一幅白衣红裙的画面,屋外绿树成荫,屋内阳光疏影,这番场景,偶在日本、台湾影片中发现,常常惋惜,在我身边,此事皆已成追忆。